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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7月11日星期一

回首星空.璀璨如是──記砂拉越星座詩社四十週年紀念

林國水👍

2 0 0 9年五月中旬蔡羽聯絡我,叫我寫些星座詩社軼事,我才驚覺,原來詩社即將邁入四十不惑的年紀,而我們幾個(林武聰、黃澤榮、藍波、沈慶旺、陳碧原、廖玉櫻、鄭尤影、李謹光、葉誰)八十年代的執委,雖然算是詩社的中生代,但早就過了不惑之年,垂垂老矣。詩社創社元老中(劉貴德、呂朝景、謝永成、謝永就、陳從耀、李木香、沈樹德和林映東),目前仍勤於筆耕的好像只剩朝景和永就,歲月不饒人,流光一幌,時間魔棒一揮;大家通通變成牛山濯濯,白髮蒼蒼,無一倖免,這人生啊,只有時間最公平。
我與武聰是在一九八五年星座文學獎頒獎禮上認識的,他那年拿了散文獎,我好像是踴躍獎與佳作,二十四年了,很多記憶都已糢糊。我們差不多同時參與星座詩社,一起辦活動,那時的主席是我們暱稱為星座保姆的何月雲,大家都叫她何大姐,只有我和武聰直呼其名,覺得比較親切。我們常在她樹膠路的家裡開會,有時週末由下午開到三更半夜,她茶水小吃全包,忙進忙出,總是怕餓壞渴著我們,心中感激,無以為報,藉此鄭重向月雲大姐說聲:“謝謝!謝謝妳一路來對我們這幾個小輩的照顧!”
說來好笑,一般社團的主席是你爭我奪,人人搶做頭,只有星座詩社是你推我拒,其他職位都有人選,就是沒人肯當主席,後來黃澤榮勉為其難作了主席,武聰是副主席,我則任文書。接著幾屆主席依次好像是武聰、陳煥暘(已故)、謝永成,我仍然當我的文書。在一九九八年,我們老一輩全身而退,由夢揚和年輕一班接棒。在澤榮和武聰任主席的那段時期,我把它定位為星座詩社的璀璨時代。那幾年我們找人贊助集資出版了《星籟》、《石在》和《雲湧》三本歷屆文學獎作品選集,鞠藥如小說集《貓戀》和洪鐘詩集《塑像集》。
一九八六年澤榮構思舉辦現代詩朗誦賽會,把人們認為難讀難懂的現代詩朗讀出來,打破一貫的傳統看法。配合詩社晶禧紀念,在古晉假日酒店舉行,反應出奇熱烈,還有初賽,晶籟獎最後落在新加坡出生嫁為貓城婦的王萊珠女士手中,她把NC玨的《哭鄉》朗誦得非同凡響;感情充沛,別具韻味,原來現代詩是可以這樣朗讀的。該獎項也打開了萊珠的播音之路。
剛開始加入詩社時,有一項重新編錄星座詩社迷你圖書館的活動,武聰就是在這個時候認識他現在的另一半,曾經美麗的心,我們當時用這個形容詞調侃他。當年的圖書室是設在沈慶旺於洪清河路某公會的辦公室裡,我們爬上那狹窄陰晦的梯階,整理著一大堆舊書,寫編號作記錄,到了後期,多是武聰和麗心小倆口把工作做完。星座圖書室搬了好多次,現在落腳在呂朝景的佛教靜修會的圖書室,好像還有兩大櫥的舊書,這些書永遠不曉得,它們曾經湊合了一段美好的姻緣。
我是在一九八六年才開始幫忙編《星座》副刊,每隔兩週一在砂勞越晚報刊登一整版。起初是慶旺和陳碧原(白絹、林湮、阿微)輪編,後來慶旺業務繁忙,碧原叫我客串一兩期,編著編著就成了業餘的老編。那時和武聰、阿微輪流選稿和貼版,稿件放在一個塑膠袋裡拿來拿去,有新稿、打好字的稿和投籃的稿,都放在不同的文件夾裡,投籃的稿不是真的投籃,因為可能你不選他選,這是很主觀的,所以這些稿件總是在幾個人手上轉來轉去;後期加入了李謹光(胡奕)、郭珂嘉(夢揚、邢文)和廖天保(林原、李爾)接手編務。
一九八七年,詩社在詩華週刊闢多一版副刊,這是武聰爭取的,版位取名《煙火》,版頭當時是我用橡膠擦刻字拓印出來的,效果還蠻不錯。編後話叫“人世間”,武聰是取其“文學還是要食人間煙火”之意,並希望每期都寫一段編後話,與讀者交流。因為工作關係,我常要出差,一去就是幾星期,所以常偷工減料,大多是武聰編的。由一九八七年至一九九三年,星座詩社就維持著這兩版副刊,砂勞越晚報的《星座》和詩華週刊的《煙火》,之前還有個《田》,刊在世界早報,由慶旺和碧原負責編務,後來隨該報停刊而停止。之後在一九九六年有個《風起》副刊,在中華日報,那是在《煙火》停刊後(詩華週刊將再轉型),由黃澤榮、武聰、碧原和我四人輪流負責編務。《煙火》刊了差不多六年吧,有一百多期,後期總是缺稿,我和武聰通過鞠藥如穿針引線,軟硬兼施,終於把葉誰騙出山(他自稱誤上賊船),那是我們最得意的一件事。葉誰哦,頂頂大名的卡當加安默伊惘然,我們當年《學報》的偶像,那裡會想到原來他和我一樣大,都屬鳥,頓時自覺無地自容,班門弄斧,不知大師在一旁剔牙冷笑,慚愧慚愧。
武聰編副刊時用羅胡作筆名,因為他心仰羅素和胡適這兩位學者,其他筆名為彌心、休心和B.C。我用方林作編者代號,將太太的姓氏冠在頭上以示情意,豈知就此被壓了半輩子,哈哈!葉誰打筆戰時用羅海,暗罵對手橫行霸道,老編則用葉綠素,挺合他的性格。
那時在我心目中,武聰代表著理想主義者,他雖小我三歲,但中英巫三語兼通,也可以用英文寫詩和散文。他當年得過獎的散文《峰想》和詩《翩翩靈兮》,皆為英文原作,自己改寫成華文,真的是不可思議。如此不可多得的語言天才,卻永遠是文質彬彬,侃侃而談,不為五斗米折腰,不向惡勢力低頭,如果他生在古代,該是歐陽修或王維之輩。
謝永就則代表完美主義者,決不向混水摸魚者妥協,永遠盡力把事情做到盡善盡美。葉誰是顛覆主義者,不管你有甚麼問題,他的答案總是逆向思考,叫你又氣又急,卻又服服貼貼,他看事情角度特別尖銳,永遠讓你啞口無言,卻又對他五體投地。他們三個都是當年我學習的榜樣。
以前武聰和葉誰一碰面,便是鬥嘴辯駁,你來我往,兩人總會擦出不少火花,我在一旁樂得當聽眾,得益良多。我常戲稱葉誰為葉大俠,因為他好打抱不平(那場筆戰他是為別人出頭),看不過自大狂鼠輩之徒。他三個兒子的名字就極武俠,滿庭滿懷滿樓,差點就成了古龍小說《陸小鳳》裡的花滿樓,夠酷吧?
我們當年編副刊,最興奮的事莫過於看到新作者讀到好作品,如發現新大陸一樣高興,那時最大的驚喜該是勉之(夢揚妹妹),此小妮子文思新穎創意,想像力天馬行空,散文和小說一樣棒,後來去了台灣留學,聽說不寫了,真的是可惜!當年的年輕作者,有寫得一手好詩的李笙、夢揚、楊錦揚、陳劍、黃河影,還有柏隱、醉蝶、卉茵、艾莉、楊粟、幸全、李裕娟、螢火蟲、江旋、采楓、冷亞、若塵……還有很多名字,現在都記不起來,希望當年有份投稿給星座詩社副刊的作者們原諒和包涵。
如今翻閱舊剪報,看到一九八九年武聰主導舉辦的“詩的演繹:生命還有故鄉”,集歌舞朗誦書法美術於一體,在馬來西亞,這該是第一次有人把現代詩搬上舞台,以朗誦、舞蹈、歌唱、書法和抽象畫來演繹詩中的含義,把詩立體化。那篇《生命還有故鄉》是武聰的作品,我當時負責把書法和畫拍成幻燈片,也負責製作節目表,忘了放上武聰的名字,內疚了好久。
在廿年後的今天,基本上當年我們在詩社所舉辦的一系列活動,所編的文學副刊,若說有甚麼收穫,便是那時撒下的文學種子,在荒蕪的砂州土地,即使只冒出一小撮綠芽,我們多少也感到欣慰。因為文學本來就難於普及,要有新人傳承,有時是需要運氣和時機。當書店裡擺賣的文學書籍越來越少,勵志書叫人如何做人的書滿街都是,當中國出版的言情小說如雨後春筍,台灣聯合文學停刊,網絡文學不管好壞照樣火紅,你會覺得詩人該是受保護的稀有動物,將近絕種。
嚴肅和軟性文學還是有一定的區分,只有那些敢於創新,勇於獨立思考者,才得以傳承。砂拉越星座詩社一路來所秉持的信念,文學的、藝術的、思想的,在於強調個人獨立思考,別人云亦云,絕不故步自封,永遠開放創新,隨時隨地吸收新的知識和思潮,這是我參加詩社後學來的自由和反權威主義心得,也是我面對生命的態度。
末了,借用詩社創社才女李木香70年的一首詩《一舟霞色》裡的一段,來結束這篇零亂雜碎的回憶。
“……
那麼
醒著,睡著不都一般寂寞
言語,不語豈不一樣溫柔
……
山作見證吧
舟是啞然的黑島
一海綿綿的枕是霞”
星子們都歸位了嗎?
09年6月30日

1 条评论:

  1. 建議在部落格較明顯的地方放個徵稿(特別是詩)的啟事(如何投稿,該注意些什麼之類的)~

    =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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